【1997年02期】郭松等持枪抢劫银行运钞车案

　　【争议焦点】
　　行为人在刑满释放后三年内又犯新罪的，应如何量刑？
　　【案例要旨】
　　累犯是指受过一定的刑罚处罚，刑罚执行完毕或者赦免以后，在法定期限内又犯被判处一定的刑罚之罪的罪犯。其在主观上是前罪和后罪都是故意犯罪，且前罪所判刑罚和后罪所判刑罚都是有期徒刑以上的刑罚，后罪必须发生在前罪执行完毕或者赦免以后三年以内。根据我国1979年刑法第六十一条规定，被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的犯罪分子，刑罚执行完毕或者赦免以后，在三年以内再犯应当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之罪的，是累犯，应当从重处罚；
　　但是过失犯罪除外。由此可见，行为人在刑满释放后三年内又犯新罪的，应当依法从重处罚。
　　郭松等持枪抢劫银行运钞车案
　　被告人：郭松，男，32岁，汉族，北京市人，无业。1989年12月因强奸罪被判处有斯徒刑4年；1996年9月12日被逮捕。
　　辩护人：刘子玉，北京市天宁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　　被告人：农之宝，男，28岁，壮族，广西人，广西壮族自治区崇左县新和华侨农场工人。1996年11月1日被逮捕。
　　辩护人：薛荫棠，北京市天宁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　　被告人：张建国，男，25岁，汉族，黑龙江省人，无业。1996年11月1日被逮捕。
　　辩护人：张守森，北京市天宁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　　被告人：蔺刚，男，26岁，汉族，黑龙江省人，无业。1996年11月1日被逮捕。
　　辩护人：季学全，北京市天宁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　　被告人：黄民平，男，33岁，汉族，湖南省人，北京首汽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司机。1996年11月1日被逮捕。
　　辩护人：孙铁，北京市天宁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　　被告人：张颖，女，25岁，汉族，辽宁省人，北京医院药剂科药士。1996年11月1日被逮捕。
　　辩护人：张有为、刘鸣鸣，中凯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　　被告人：鹿宪勤，男，30岁，汉族，河北省人，北京市塞莱德食品有限责任公司经理。
　　1996年11月1日被逮捕。
　　辩护人：郝惠珍，北京市天宁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　　被告人：赵建国，男，34岁，汉族，北京市人，北京首汽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司机。1996年11月8日被逮捕。
　　辩护人：孙东清，北京京都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　　北京市人民检察院分院以被告人郭松犯抢劫罪、盗窃罪；被告人黄民平犯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、窝藏罪、窝赃罪；被告人农之宝、张建国、蔺刚犯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；被告人张颖、鹿宪勤、赵建国犯窝藏罪，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。
　　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：
　　一、被告人郭松伙同鹿宪州（化名李建生，男，33岁，原系北京首汽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司机，1992年因犯盗窃罪被判处死刑，缓期2年执行，1994年2月18日越狱脱逃，在本案侦查期间因拒捕被公安人员击伤，伤势过重医治无效而死亡，依法不再追究刑事责任）预谋抢劫，并窥探作案地点。1996年8月25日晚，郭、鹿2人在北京市海淀区恩济里小区33号楼下，采用撬门锯锁等手段，盗窃王维德的深蓝色本田牌轿车1辆，价值人民币20．9万余元。8月27日上午9时许，郭松伙同鹿宪州各持2支由鹿从被告人农之宝、张建国、蔺刚处非法购得的手枪，驾车到北京城市合作银行滨河路支行附近，蒙面拦截该支行的三峰牌运钞车和桑塔纳牌押款轿车，欲抢劫运钞车内装有130余万元人民币的钱箱。该支行工作人员李国春、杨小东等人奋力搏斗，遭郭松、鹿宪州2人枪击。郭松击中运钞车司机安保国的下颌部和杨小东的左肩胛、左锁骨，致2人重伤。鹿宪州击中押款员李超的背、腰部，致其重伤；又击中李国春的背部，伤及李的肝、肺等脏器，致其失血性休克死亡。
　　二、1995年11月3日至7日间，鹿宪州与被告人黄民平经预谋，先后携款到黑龙江省黑河市。鹿以3万元从被告人张建国、蔺刚处购得庆华ＳＰＯ35．6毫米小口径运动手枪2支、子弹100余发，张建国、蔺刚从中获利1．5万余元。鹿宪州持此次购买的枪支，于1995年12月13日在北京市亚运村汇园公寓Ｒ座楼北京红星城市信用社和1996年8月27日在北京城市合作银行滨河路支行附近进行2次抢劫犯罪活动，造成特别严重后果。蔺刚于1996年10月11日向黑龙江省黑河市公安局投案。
　　1995年12月至1996年1月间，鹿宪州2次到广西壮族自治区凭祥市，从被告人农之宝处以2．5万元购得波兰制1971式9毫米口径微型冲锋枪、9毫米口径手枪和华尔特（Ｗａｌｔｈｅｒ）7．65毫米口径手枪、7．62毫米口径手枪各1支，子弹100余发，农之宝从中获利2．5万余元。鹿宪州单独或伙同被告人郭松持此次购买的枪支，于1996年2月8日在北京市朝阳区安慧里4区15号楼中国工商银行北京分行朝阳支行甘水桥分理处门前、6月3日在北京市海淀区知春路96号中国建设银行北京海淀支行附近、8月27日在北京城市合作银行滨河路支行附近3次进行抢劫犯罪活动，造成特别严重后果。以上枪支及部分子弹已起获。
　　三、1994年2月18日，鹿宪州越狱脱逃后找到被告人黄民平。黄民平将鹿宪州藏匿在自己所驾驶的皇冠牌出租车内，并为鹿宪州提供衣物，寻找藏匿处所。赵建国明知鹿宪州是越狱脱逃的严重刑事犯罪分子，仍资助其人民币500余元。
　　1994年2月19日，被告人黄民平又与被告人张颖联系，为鹿宪州寻找藏匿处所。张颖将鹿宪州脱逃之事告知被告人鹿宪勤（鹿宪州之弟），鹿宪勤通过他人找到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教学楼地下室的临时住处，并由张颖将鹿宪州，带至该处藏匿；鹿宪勤资助鹿宪州人民币1000余元。
　　1994年3月至10月间，被告人张颖先后为鹿宪州在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、和平街、金台北路、安华西里等处租、借房屋予以窝藏。在此期间，被告人鹿宪勤资助鹿宪州人民币5000元；被告人黄民平多次开车同张颖为鹿宪州转移藏匿处所。
　　四、1996年9月2日晚，被告人郭松伙同鹿宪州到北京市海淀区普惠北里9号楼下，采用撬门、锯锁等手段，盗窃通县华翔服装厂的米黄色尼桑牌轿车1辆，价值人民币28．1万余元。现轿车已起获。
　　1995年7月间，被告人郭松伙同鹿宪州到解放军某部招待所，窃得牡丹牌14英寸彩色电视机1台、长城牌2805型计算机及同型号计算机显示器各1台。
　　五、1996年4月间，被告人黄民平明知鹿宪州处的钱款系抢劫犯罪所得，仍接受其中10万元人民币，并用此赃款在赛格证券公司购买股票。现赃款已起获。
　　上述事实，有物证、书证和证人证言在案证实。
　　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认为，被告人郭松目无国法，刑满释放后不思悔改，伙同鹿宪州持枪抢劫银行运钞车，致多人死伤，其行为触犯了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一百五十条第二款的规定，构成抢劫罪，犯罪性质极其恶劣，情节、后果特别严重，社会危害性极大，必须严惩。郭松与鹿宪州结伙盗窃，数额特别巨大，其行为已触犯刑法第一百五十二条的规定，构成盗窃罪。鉴于其能坦白部分盗窃罪行，故对其所犯盗窃罪酌予从轻处罚。郭松在刑满释放后三年内又犯新罪，依照刑法第六十一条第一款的规定，是累犯，应当从重处罚。被告人农之宝、张建国、蔺刚、黄民平违反枪支管理法规，为鹿宪州购买枪支、弹药，危害公共安全，其行为均已触犯全国人大常委会《关于严惩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的决定》第一条第四项的规定，构成非法买卖枪支、弹药罪，且造成特别严重后果，犯罪情节特别严重，依法均应严惩。蔺刚犯罪后能投案自首，依照刑法第六十三条的规定，可对其从轻处罚。被告人黄民平、张颖、鹿宪勤、赵建国明知鹿宪州是越狱脱逃的严重刑事犯罪分子，仍租、借藏匿处所或资助钱物帮助鹿宪州逃避法律制裁，其行为均已触犯刑法第一百六十二条第二款的规定，构成窝藏罪，且犯罪情节严重，依法均应严惩。被告人黄民平明知是鹿宪州抢劫银行所得的赃款仍予以窝藏，其行为已触犯刑法第一百七十二条的规定，构成窜赃罪。鉴于黄民平在被羁押期间能够提供本案有关线索，有立功表现，依法予以从轻处罚。被告人郭松、黄民平均是一人犯数罪，依照刑法第六十四条的规定，应当数罪并罚。据此，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于1996年12月19日判决：
　　一、被告人郭松犯抢劫罪，判处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；犯盗窃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，剥夺政治权利三年，决定执行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　　二、被告人农之宝犯非法买卖枪支、弹药罪，判处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　　三、被告人张建国犯非法买卖枪支、弹药罪，判处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　　四、被告人蔺刚犯非法买卖枪支、弹药罪，判处死刑，缓期二年执行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　　五、被告人黄民平犯非法买卖枪支、弹药罪，判处无期徒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；犯窝藏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七年，剥夺政治权利一年；犯窝赃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三年，决定执行无期徒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　　六、被告人张颖犯窝藏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七年，剥夺政治权利一年。
　　七、被告人鹿宪勤犯窝藏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七年，剥夺政治权利一年。
　　八、被告人赵建国犯窝藏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三年。
　　本案所查获之赃物予以没收。
　　第一审宣判后，被告人农之宝、张建国、黄民平、张颖、鹿宪勤、赵建国不服判决。农之宝以原判事实有误、量刑过重为由；黄民平以在犯罪过程中起的作用很小、且有立功表现、希望从轻处理为由；其他上诉人也分别以系初犯、在犯罪中起的作用很小、认罪态度好、原判量刑畸重为由，分别向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。
　　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，原审法院根据郭松、农之宝、张建国、蔺刚、黄民平、张颖、鹿宪勤、赵建国的犯罪事实和犯罪性质、情节、后果及各自的罪责，对他们分别作出的判决，已经充分考虑了各上诉人上诉中提出的各种情况。该判决定罪和适用法律正确，量刑适当，审判程序合法，应予维持。据此，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八十九条第（一）项的规定，于1997年3月21日裁定：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　　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授权高级人民法院核准部分死刑案件的规定，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裁定核准对郭松以抢劫罪、盗窃罪并罚，决定执行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；对农之宝、张建国以非法买卖枪支、弹药罪分别判处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判决。